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第一款即规定:“凡在美国出生或归化美国的人,均为美利坚合众国和他们所居住州的公民。”但是在让孩子成为美国公民的光环下,赴美生子背后还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美国和上海的调查显示,在整个赴美生子的产业链条上,不仅存在准妈妈们对美国相关政策的认知误区,同时,赴美生子所打的中介广告,也暗藏玄机,更不必说生子之后可能遭遇的种种麻烦。
另据中广网今年5月报道,10年来,内地准妈妈赴港生子人数翻了47倍,而赴美生子的人数,在2011年已达到5000人,除了香港和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地,也成为中国准妈妈们海外生子的热门国家和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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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中心”玄机
记者在纽约走访了几家月子中心,他们一般在上海和北京等大城市驻有办事处,负责招揽生意,美国的月子中心则负责产妇的接机送机,以及在美国产子的所有事宜。
这些月子中心的价格在10万~25万元人民币不等,孕妇一般会在月子中心逗留4个月,3个月待产,1个月坐月子。不过,这还仅仅是产妇一个人的价格,如果需要亲属陪产,一般每人每天另收取350元人民币的费用。
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全程陪产4个月,按120天算,陪产亲属需要额外支付人民币4.2万元的费用,待产期间,外出购物用车等费用还要另算。作为潜规则,回国前还要给月子中心的阿姨1万~2万元人民币的红包。另外,飞机票的费用也需要孕妇及其家属自行承担。
月子中心一般都开在居民区,通常会配备大厨和清洁工,并向产妇及其陪产亲属提供一日三餐。很多月子中心号称自己配备的大厨是专业营养师,但记者暗访中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营养师资质,大多数都跟老板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被叫来帮忙,肥水不流外人田。混居在民宅中的月子中心,另一个弊端则是扰民。
美国人大多为人热情且好“管闲事”,成群结队的大肚婆如果叨扰了四邻,他们便会毫不客气地报警,此前便有月子中心因为婴儿日夜啼哭扰邻,招致邻居报警的事例发生。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月子中心因为竞争而相互拆台,捏造说月子中心贩卖婴儿、拐卖人口而报警,加州多家产子中介就因被邻居举报,而被市政府取缔。
到美国生孩子的母亲一般都是拥有合法身份赴美,只能说是违规,而算不上违法。那为什么加州会频频发生月子中心被取缔的事情呢?
原因不外乎四点。第一,美国法律规定居民区内不可经商,而月子中心一般都设在居民区,一旦被查就是违法经营;其次,有些月子中心为了招揽更多顾客而违章改建试图扩大房屋居住面积,这又触及了美国法律禁区;再次,大多月子中心喜欢现金交易,普遍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最后,美国人没有坐月子的习惯,月子中心不可能申请相关业务执照,无照经营也是其一大法律禁忌。
这些问题不查则已,一旦查处,月子中心将面临立刻关门的境地,待产孕妇身处异乡,内心惶恐的她们又何处安身?
到塞班岛美国领地生子的广告
生产环节暗藏猫腻
美国看病是出了名的贵,没有保险的美国人压根住不起医院。而有工作的人一般都有医疗保险,住院费由保险公司埋单。保险公司跟医院挂钩,往往可以拿到一些较低的折扣。
一个在美国工作多年的中国妈妈对记者说,她在美国东部的一家医院顺产生下一名女婴,在医院住了2天就回家了。保险公司给他寄的账单上显示,保险公司向医院支付了1万美元,剖腹产的费用则更高。
另一位在硅谷工作的朱先生告诉记者,他老婆在加州顺产生孩子时,怀胎10月的检查加生产的费用总共是2万美元,因为有医疗保险,他们只付了10%,自费部分就是2000美元。印第安纳州的维斯哈德公立医院(Wishard hospital)的实习住院医生阎??良对记者表示,如果自费的病人想在他们医院生孩子甚至可以跟医院“讨价还价”,商讨后,顺产的价格在7000美元左右,剖腹产的价格则在2万~3万美元之间。
而记者在暗访加州某生子中介时,对方给出的报价是顺产4000~5000美元,剖腹产7000~8000美元。
上述中介说,在加州,女人一旦怀孕是买不了保险的,所以赴美生子的妈妈只能选择自费生产。记者接着追问道,孕妇自费也是这个价么?对方拍胸脯承诺自费的价格就是顺产4000~5000美元,剖腹7000~8000美元,还号称加州的医院是全美最便宜的。
但据记者了解,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没有保险的孕妇来说,是不太可能的。中介很有可能先以低价吸引客户,到了美国以后,产妇人生地不熟,也只能任中介“宰割”了。
有些月子中心甚至告诉孕妇来美国生孩子不要钱,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帮助孕妇冒领当地妇婴保健和低收入妇婴保健的福利,大多数中国孕妇对此却不知情,而一旦被查出,中国妈妈未来想再进入美国就可能被拒签,违规的月子中心也难逃其咎。
即便赴美生子的家长们,千里迢迢来到美国,为的就是养一个美国宝宝,即使生产时发现医疗费远高于中介当初的承诺,只要母子平安,家长们也只能选择隐忍不发。可一旦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医疗事故,或产前流产,威胁到母子安全,后果更将不堪设想。
由于美国人没有坐月子的习惯,月子中心不可能申请相关业务执照,这些打着中介旗帜的月子中心在美国皆为无照经营,如果在赴美生产中发生的意外,要求月子中心负责任更是无从谈起。
美国宝宝中国生活
按照中介的说法,在美国生完孩子的母亲,坐完月子后,就可带着宝宝回国了。启程前,父母会拿到宝宝的出生证、美国护照、社会安全卡和中国旅行证,但事实并非那么简单。
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美国国籍的孩子,上户口先成为难题。孩子若上不了户口,将来读书入学,借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据记者了解,上海的民办小学,家长在国内工作的外籍小学生,单单学费每年就需要3.5万元人民币,这还不算学杂费,整个小学阶段就要比同龄孩子多出17.5万学费,对工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此外,麻烦不仅是在教育上,在享受公共医疗资源上也会受到限制。
尽管有些家长靠关系搞到了户口,可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必须要非常谨慎小心,中国是不承认双重国籍的国家,一旦发现肯定会将孩子的户口注销。
美国护照则每过5年就要过期,家长要帮助孩子去美领事馆换护照,因为通过造假手段获得了国内户口,家长担心在中国美领馆换美国护照时会“露馅”美国身份,所以就选择带着孩子去毗邻中国的韩国、日本等第三国的美国领事馆或直接回到美国更新护照,其中曲折麻烦可想而知。
比这更麻烦的是出国,知情人士告诉记者,相比于中国国籍,具有中美双重国籍,又想隐瞒身份的孩子出国,其要遭遇更多的曲折。
一位知情人士对记者透露,双重国籍的孩子要先用国内的户口和身份证申请中国护照和港澳通行证,然后凭中国护照去买到香港的机票,拿着中国护照和港澳通行证抵港后,接着再拿出美国护照在香港买赴美机票,持美国护照由香港出境,再持美国护照由美国入境。
回来时,如法炮制,先持美国护照赴港,再持中国护照买机票回内地。
在上海创业的美籍华人李先生告诉记者,他妻子是中国公民,生下儿子后,由于太太是中国公民,他给儿子上户口颇为顺利,不久他又在美国领事馆替儿子办理了美国护照,也是个拥有双重身份的孩子。
李先生说,儿子将来读小学肯定要回到美国,届时用美国护照出中国国境前,就需要先注销中国户口,但他全家都在美国,将来儿子也一定在美国发展,注销户口对他儿子来说并无大碍。
而有些怕麻烦的家长就干脆让赴美生子的宝宝在国内保持美国身份,不上户口。既然宝宝没有户口,入读当地学校还要支付高昂的借读费,有些家长就想干脆上国际学校读书。
事实亦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且不谈国际学校一年学费加班车费,入学费的总金额高达20万元人民币,就入学资格一项,赴美生子的美国宝宝就会被拒之门外。
记者了解到,国际学校只招收在美国工作,因工作调动被派到中国的老外的孩子,孩子的签证跟着父母走,而赴美生子的孩子虽然是美国籍,但父母仍是中国人,所持赴美签证也都是旅行签证,以上种种并不符合国际学校招收学生的入学标准。
广告渲染的美国梦很多赴美生子中介在网站上大肆宣传,为了招揽客源,更是贴出了成为美国宝宝的多重好处,甚至有生子中介声称到美国生孩子的回报率比抢银行还高,着实让客户看着怦然心动。
广告误区之一:缴税才能免费
“让宝宝拥有美国籍,就可享受美国13年义务教育。就读小学到高中完全免费。”
美国的小学到高中只有公立学校是免费的,私立学校收费颇高,每年的学费在3万~4万美元不等,但升学率、教学质量都高于公立学校。
要入学免费的公立学校要满足哪些要求呢?学生是不是美国人倒无所谓,但该学生必须是当地学区的居民,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你是当地居民,每年缴纳房产税都可以让你的孩子免费就读当地公立学校。
而如何界定该学生是否隶属当地居民,则需家长出示一些材料,譬如,孩子的出生证、房产税税单、水电费账单和家长的驾照。
其中,水电费账单和驾照是为了证实你在当地居住过一段时间,而其中最重要的材料就是房产税税单,这是你纳税的最直接证明。
可实际的问题是,赴美生子的家长往往双双都在国内工作,依靠旅游签证在中介的帮助下,赴美短暂逗留三个月。
广告误区之二:考大学比国内更麻烦
“美国籍宝宝读大学、研究生学费,只要外国学生的10%,而且容易进入知名大学。仅仅四年本科学费就可为您节省上百万。”
美国的私立大学收费一视同仁,无论你拥有哪国国籍,交的学费都是一样的,且美国的一流大学大多都是私立学校。而公立学校的学费收费标准是会对本州居民和外州、外国居民有所不同,但本地人也不会便宜到只需要支付外国学生的10%。
以新泽西州的公立学校,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为例,本科学费,州内学生是10356美元,州外学生的学费是23676美元,其中外州的美国人和国际学生的收费是一样的。
再说到美国大学的录取标准,大学录取的考量标准从“学习成绩”、“学术能力”、“课外成就”、“人格天赋魅力”和“艺术特长”这五方面展开。选拔标准相对公正,透明,并不会因为你是美国人而优先考虑。
值得一提的是,往往有一些亚裔家长抱怨孩子因为是亚裔而在申请一流学校时候“吃亏”。
美国的人口基本构成是白人、黑人、墨西哥裔、亚裔和少数印第安土著美国人。而美国学校为了均衡各族裔间学生的比例,会把各个族裔按照比例划分,择优录取。据美国教育部2008年的统计数据,拥有硕士学位的人群比例,白人占8.4%,黑人占4.9%,西班牙裔2.9%,亚裔14%, 而其他种族占3.6%。
这也意味着,成绩相对优秀的亚裔,如果想进入一流的学校就要比其他种族学生更优秀才能跻身顶尖学府。换而言之,如果你是黑人或白人,也许拿A就可以进入一流学校,而亚裔学生每个都拿A,所以身为亚裔的你必须要拿到A+才能够进入同一所一流学府。
广告误区之三:医疗得不偿失
“即使没钱看病,也可享受全面医疗保障,不用担心被从医院扔出来。”
美国是少数几个没有全民医保的发达国家之一,尽管它的医疗条件很发达,但医疗费用高得离谱也是大家公认的,没有医疗保险的老百姓根本无力承担医疗费用。医疗支出更是占到美国GDP的18%,达到2.5万亿美元。
在美国看病时要预约医生的,没有保险的病人通常是约不到医生的,医院压根就不收治,又何谈被医院扔出来呢。
在美国,只有在急诊才能够不用预约看病。即便如此,急症室也往往人满为患,排队时间长得惊人,这些也都是美国医改力争着手解决的棘手难题。
广告误区之四:养老还是靠自己
“未来拥有美国社会安全卡、享有美国各种社会福利措施及医疗设备,年老时可领取养老金,包括人在海外。住低价高质量老人公寓。”
美国社会安全卡在婴儿一出生的时候就有了,相当于居民身份证,非美籍人士在美国工作后,也可以申请这个号码,它囊括了你所有的个人信息,包括信用记录、纳税记录等。
年老时领取养老金是基于年轻时候在美国工作,给政府缴过税,所以退休以后可以领养老金作为福利。这点跟是不是美国人并无关系,哪怕你是外国人,年轻时候在美国缴税,退休后依然可以在美国领取养老金。
广告误区之五:亲人移民也不容易
“孩子21岁后,父母可以不受配额限制移民美国。正好退休后到加州养老,以及享受加州对老人的免费医疗白卡计划。”
美国法律规定年满21岁的公民可以按照“依亲”政策为父母申请绿卡,理论上完全可行,但同时要提供报税证明、经济能力担保证明。申请绿卡之后,排队、走移民程序可能要几年时间,核准后还有漫长的“移民监”。
而当初持B1/B2商务、旅游、观光签证赴美产子的母亲,也有可能因为当初入境时存在欺瞒情况及违反“无移民倾向”的条款,从而今后难以再取得签证。况且,这都是目前的政策,21年后“依亲”政策能否保持不变,还有待商榷。
美国正在倾向于说“不 ”
根据美国宪法增修条文第14条规定:“凡出生或归化于美国并受其管辖之人,皆为美国及其所居之州之公民。”但反移民人士认为,外籍人士赴美产子是个法律漏洞。
美国媒体今年5月的民调显示,49%的美国公民支持出生公民权,46%的人则表示反对。
报道说,近年来,美国国会共和党人频频拿“出生公民权”做文章,除了把矛头对准非法移民外,也瞄准持旅游签证到美国生子的外国人,并特别点名中国。
《华盛顿邮报》曾报道中国赴美生子的新闻,这篇新闻在美国引起关注,甚至可能推动美国修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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