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个月前,想到要举办一次晚餐聚会还会让我感到恐惧。我深信,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家里必须一尘不染,食物看上去必须和吃起来一样美味,体验也必须让人觉得值得。焦虑的漩涡出现了:我的小客厅能容纳那么多客人吗?他们会被我用重口味香料吓跑吗?有人会觉得这有趣吗?这就是我以前对完美的一种追求。但是这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至少在我看来,同龄人很少举办这样的聚会。当我跟朋友和专家分享我的观察时,他们基本上都认为:举办这样的聚会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可以归咎于餐厅里举办的那些主题聚会,他们用打印好的菜单、精心布置的餐桌和装饰用的冰块来吸引人们。也可以归咎于美食文化的兴起,美食电视频道鼓励我们这一代人在家里追求烹饪的热情。甚至可以追溯到玛莎·斯图尔特(Martha Stewart)。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她引领了一股家务管理狂潮,其宣扬了毫不掩饰的奢华和热情的努力。如果你觉得我太较真了,那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个更有意思的发现。为了与社会隔离而感到有些寂寞的我选择了避开这类聚会,直到最近几年我才意识到我这种行为有多么不理智。由于疫情的影响,我们不得不经常去餐厅或酒吧聚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种聚会变得很没有意义,最终也让我感到很失望。今年早些时候,我尝试着克服了我的这种恐惧心理,邀请了8位客人来我家共进晚餐。我和我的丈夫在那个晚上招待了他们。在切那些似乎永远也切不完的洋葱时,我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但是当我的客人开始享用晚餐时,当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时,答案变得清晰起来。在我们的家里招待别人创造了一种亲密感,这是在餐厅或公园里见面所无法比拟的。聚在一起吃饭、做饭、分享食物是一种很满足的感觉。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晚餐派对的积极推广者。人类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一起吃饭,但是晚餐派对——那种有多个菜肴、精美的餐具和暗示着正式场合的优雅的聚会——随着美国中产阶级的扩大而变得更加普遍。社会学家、美食研究教授爱丽丝·朱利叶斯(Alice Julier)表示,从20世纪40年代到60年代期间,随着房屋拥有率和工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美国人(主要是美国白人)有了空间和财力来举办过去只有富人才能举办的聚会。她说这些聚会是繁琐的生产活动,同时也是展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的工具。“这是关于参与美国的物质文化,而不是参与烹饪和接待文化。”换句话说,举办晚餐派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来自纽约的名媛艾米莉·后(Emily Post)在她的书《礼仪》(Etiquette)中写到:“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新手绝对不应该尝试正式的晚餐派对,就像一个初学者不应该试图独自游三英里一样。前者肯定会淹死,后者则不会。”尽管早期的社交活动依赖于家庭佣工的帮助,但理想化的家庭主妇时代把大部分劳动转移到了女性身上。当时看来能够组织这样一次复杂的聚会——从装饰到烹饪再到交谈——是一种成就。随后的几十年里,女性迅速进入职场,导致了正式晚餐派对的衰落。与此同时,餐馆、外卖和送餐变得更加方便了,这引发了一场外出就餐的文化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