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富二代开“马六”上大酒店 激情犯罪进入看守所

芸婉 生活乐趣 2024-12-19 1 0
  东北网3月18日讯 3月4日是周日。当晚,哈尔滨市居民吴先生领着家人在道外区的一家酒店聚餐。   晚上九点,结束用餐后的吴先生领着家人走出了酒店。正当他用轮椅推着一位患病的家人在酒店门口的缓坡上慢慢往道边走时,只听见身后一辆蓝色“马六”轿车向他们疯狂鸣笛。吴先生上前斥责对方这种无礼的举动,没想到车内那几个满身酒气的人非但没有表示出歉疚的意思,反而走下车同吴先生吵了起来。没用几分钟,吴先生一大家子包括病人、女士和孩子就被对方二十多个青壮年全部打倒在地。吴先生一位身患慢性病的家人被对方数人围殴,头胸等多处遭到重击,在随后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第一个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贾某,是安徽涡阳人,在哈市以收购废品为生。当天,他自己的废品收购站开业,又恰逢另一名安徽老乡张某在哈市经营的歌厅也即将开业,于是,这些平日里就很抱团的同乡们就相约到饭店庆贺一番。席间觥筹交错,啤酒白酒鸡鸭鱼肉生猛海鲜……最后一个个都喝高了;再后来,这些喝高了的老乡们就一拥而上,将挡了他们车路且认为态度不恭的吴先生一家打倒在地,一死多伤。   事情,似乎到此可以结束了———伤人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关进看守所里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后法庭上正义的审判和漫长的铁窗生涯。   然而,那些萦绕在记者心头的诸多疑问,却并没有随着案件本身的告破而揭开:“收废品的”,可以开上十几二十几万元的私家车;“收废品的”,可以去豪华酒店里花上数千元大吃大喝……这的确大大有悖于人们对这一行当的常识性认知。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现实中的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态?为什么这个行当竟能催生出这些二三十岁的小康一族?而又是什么因素的驱使,让这些本应老实巴交的人竟能在异地他乡“张狂”起来?   带着诸多疑问,记者走进了道外公安分局看守所,希望能够与这些犯罪嫌疑人进行一次坦诚的“面对面”。   随着监区铁门沉重的开关声,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小贾被干警带进了记者等待的会见室。   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净的面皮,一头整齐的短发,再配上一身今春流行的名牌运动服饰“彪马”……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将眼前这个神态文文静静到有些怯懦的年轻人与“收废品”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当然,就更别提“杀人犯”了。小贾今年只有24岁,9年前他“子承父业”来到哈尔滨,9年后的今天,靠着“收废品”,他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并且,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夜晚,他不会是穿着黄色的“号褂子”在这里双腿打颤,他应该是坐在自己新成立的废品收购站的办公室里,过着他小老板的新生活了。“记者大哥,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很长一阵的低头痛哭。狠吸了几口记者递给他的香烟后,小贾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从走街串巷到成立站点   “在老家,那些仍旧守在地里的乡里乡亲们,都管我们叫‘富二代’”,这是小贾给自己下的定义。   他说,自己第一次听到哈尔滨这个地名时是12岁的年纪。那时候的涡阳用他的话说是“穷得都没法讲”,一家就那么几亩地,地力薄,只能种点儿黄豆和麦子这些低经济值作物,一年下来要是谁家能够个吃喝就很知足了。像他们这些孩子是基本上不起学的,那时候谁家要是能吃顿肉,别人家的小孩子都会馋得去门口候着,吃不到闻闻味儿就当解馋了。靠种粮不行,当地又没什么工商业,穷急了的人们就开始琢磨出路。后来,有邻乡的人过来说,去东北收破烂能赚钱,于是小贾的父母就把他扔给了姥姥在家守着,扛着铺盖去了东北。“过年的时候,俺爸他们回来了,小孩子对钱没概念,就知道平日过年都吃不上的狗肉扣干面,俺爸让我们连吃了三顿,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新鞋子……那是第一次听说哈尔滨这个地方,除了感觉这个地名挺怪的,再就是爸妈不停地跟我们说,那里虽然冷但钱有得赚。没过两年,周围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东北有个哈尔滨,那里的钱好赚,人也大方,慢慢的除了老弱病残外,能动弹的都去了。”如今已经富起来的小贾,回忆那时依旧是幸福不已的语气。   15岁那年春节,老贾第四次带着满腰包的票子回家过年了。看到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依然在家里“穷耍”,他觉得是时候带孩子去创业了。春节过后,老贾把80多岁的老人托付给了一个本家后,就带着15岁的儿子来到了哈尔滨,从技术到“战术”把收废品这一行当的所有门路就都言传身教给了这个身量不矮但心思依然懵懂的儿子。   “刚过了节,我就装好铺盖跟爸连汽车带火车坐了三天来了你们哈尔滨,下了火车我就后悔了,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啥叫真正的冰天雪地,太冷了,在老家穿的棉衣到了这里根本不管用……但来了,也就回不去了。”   老贾他们这拨儿,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批来哈“淘金”的安徽人了,几乎没什么入行的门槛,来了,搞些木方木板钉成门板大小的一块,再花上几十元钱买两个推车轮子一安,最后挂上一个破塑料桶当“叫行”就行了。   “我记得清楚,每天晚上收工回家,看着爹妈在那里数票子高兴得不得了,差的时候七八十元,好的时候一百多吧,不敢想啊,一天赚的赶上在家一个月赚的钱了。不过他们那些老人还是很省啊,米菜都买最便宜的,但我们这些孩子倒是可以时常吃到肉了……他们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多,基本上都留给我们了。”   “老贾们”吃苦耐劳的打拼,不但为“小贾们”积累下了第一桶金,更为“小贾们”日后在这一行当中的发展壮大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记者问:“你所认识的同行业人现在还有人收零活的吗?”“是的,还是有人推着板车走街收零活,但要么是脑筋死要么是刚来不久吧,反正这种苦差,我们是不怎么干了,成立自己的废品回收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小到租一个大门洞子,大到租下四五个车库,购置了包压机、磅秤,大小也都有了办公室,里面也有电脑什么的,用来算账理货,升级了,当小老板了。”说到这里,小贾突然又有些要哭了———正是为了庆贺自己收购站的开业,他才呼朋唤友地把跟他一般年纪的小老乡、小同行们请到了饭店里,然后就都喝潮了,再然后就……   从板棚子到商品房   “俺爸他们那些刚来的第一拨儿人,基本上没啥‘住房’的概念,都是在你们说的那种棚户区里面,几家人合伙租一个小砖房,有的还漏雨漏风。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就在立交桥下找个避风的地方自己搭个板棚子就住在里面,取暖就靠搞几个装涂料的铁桶烧煤。”   对于这些从穷山村走出来的人,棚户区已经足以让他们接受了,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每日还能有着“不菲”的收入,不用再终日对着家里那几亩瘠薄的土地犯愁,即便吃的是肉摊上的边角料,喝的一元一袋的劣质白酒,“老贾”们已经幸福得很了。   如今,“小贾们”就更是笑口常开了,大多数人都很乐意地住进了楼房里,即便是最老旧的楼房,“上水下水电视冰箱,冬天还有暖气,很舒服了。”小贾说:“从租一个屋到租俩屋,如今我们这里,自己买房子的也有不少了,那晚一起吃饭的有几个老乡,都是比我早来几年的,如今在江那边(松北)就一起买了房子,不大,但也是楼房,是自己的房子呢。”   如果,按照小贾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估摸过不了三两年,他应该也会拥有自己在大城市里的楼房了吧……   从四五千到两三百万   “你们哈尔滨以前干这行的主要就是安徽人和山东人,如今,山东人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了,这么说吧,推板车有多少我弄不清,但干固定回收站的,90%以上都是我们安徽人做的。”对于记者的提问,小贾的口气很自豪:“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要说在你们哈尔滨,收废品这行已经基本被我们安徽人给包了,具体人数么……大概两万多总是有的吧。”   让小贾自豪的,除了市场份额上的高占比,更有经营层次上的提升,这些“富二代”们不但开回收站收货上门,更主动外出“揽大活”,他们靠着老一辈人趟好的路子,也凭着南方人脑瓜的精明,开始把眼光盯到各大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废品回收上,很多单位都成了他们的固定客户,每当这些单位集中处理废品时,都会直接通知他们。如今,“小贾们”更是纷纷成立了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的“联合会”,而他们的目标也相应地提升为那些破产、并购的工厂和企业,“我们有专门外出跑信息的人,一旦哪个工厂或企业遇到这些情况,我们就主动上门商洽,收购他们的淘汰设备、闲置物资这样的大宗货品,当然,这种生意投入的资金量也大,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所以大家就入股一起凑,然后盈利了再一起分成。收破烂收到这个份上,俺爹那辈想都不敢想啊。”   产业提升,让他们真的成了“破烂”之王,小贾给他们这一行当的薪资水平分了三个等级:一年下来,刨除房租水电吃喝这些费用后,最底级推板车的纯利在三万左右,而他们这些开回收站的小老板,年纯利大约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他的一个老乡,在哈尔滨干了快二十年了,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用小贾的话讲:“有房有车后,手里还有两三百万的流动资金吧,而俺爹刚开始干的时候,一年能带回家四五千元就乐得不得了了。买车的也有很多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十多家组成了一个车队,开着八台车子从哈尔滨风风光光地回了涡阳,那场面……唉。”   这声“唉”叹,不知是自豪呢还是“美好不再”的留恋?   从低调到张扬   “当晚你们开了三辆车去大酒店,据说你坐的那辆马六车里还安装了电子喇叭,买车改善生活可以理解,但怎么想到安那种装置呢?”面对记者的提问,小贾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干警,叹了一口气说:“那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老乡的,当晚为了庆祝我自己的收购站开张,这些老乡就都来酒店捧场了,具体为啥安这东西……年轻人吧,生意越干越大,兜里有钱了,看着街上有的车子里边安这种喇叭叫起道来很威风,也就安了,就是耍呗。”   “这样的大酒店你们经常来么?吃一顿饭应该不便宜吧,听说当晚你们消费了近三千元钱。”对于这个问题,小贾回答的倒是挺干脆:“不能说常来,但逢年过节的聚会,大家还是喜欢吃点好的吧,轮流做东或者凑份子,吃了就吃了,反正还能赚回来,赚钱不也是为了吃好喝好么。”   “打人呢?二十多个人打几个人,又是在异地他乡,似乎不能仅仅就说是喝酒的原因吧。”对记者的这个问题,他没再作正面的回答。他跟记者又要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后,才声音低低地说道:“……兜里有钱了,有时候挺看不起上一辈人那样缩头缩脚的过日子,心气儿上冲了……民警同志说我这叫心态变了,大概是吧。”   末了,他掐灭了吸得只剩下滤嘴的烟,盯着腕子上的手铐说了一句:“我挺对不起俺爹的,现在他仍然还是每天推着车子满街收零活呢。”   对于这一案件,道外公安分局局长朱涛为我们从外来务工者犯罪这一深层面上进行了剖析———   外来务工者大多是从熟悉的乡村走进了陌生的城市,城市中独有的激烈社会竞争、高压的工作环境、超前的消费观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与农村的传统观念相去甚远。他们因此出现适应障碍而产生心理失衡,结果就是遇事后往往会通过一些过激的手段,最终导致犯罪。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这几点:   首先是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法律意识比较淡薄。   再就是精神文化生活相对空虚。   还有就是对各种诱惑的抵制力差。一旦金钱收入增多了以后,传统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也必然随之发生了变化,加上城市生活带来的各种刺激,他们在消费、行为上往往表现出“超城市化”的表象,出入大酒店、汽车加装警报器,遇到矛盾时选择“张狂”的暴力方式解决,等等。   所以,这一看似简单的激情犯罪,其实还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而如何解决这一深层原因,是需要全社会去关注和探讨的。 [1] [2] [3] 下一页 尾页   东北网3月18日讯 3月4日是周日。当晚,哈尔滨市居民吴先生领着家人在道外区的一家酒店聚餐。   晚上九点,结束用餐后的吴先生领着家人走出了酒店。正当他用轮椅推着一位患病的家人在酒店门口的缓坡上慢慢往道边走时,只听见身后一辆蓝色“马六”轿车向他们疯狂鸣笛。吴先生上前斥责对方这种无礼的举动,没想到车内那几个满身酒气的人非但没有表示出歉疚的意思,反而走下车同吴先生吵了起来。没用几分钟,吴先生一大家子包括病人、女士和孩子就被对方二十多个青壮年全部打倒在地。吴先生一位身患慢性病的家人被对方数人围殴,头胸等多处遭到重击,在随后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第一个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贾某,是安徽涡阳人,在哈市以收购废品为生。当天,他自己的废品收购站开业,又恰逢另一名安徽老乡张某在哈市经营的歌厅也即将开业,于是,这些平日里就很抱团的同乡们就相约到饭店庆贺一番。席间觥筹交错,啤酒白酒鸡鸭鱼肉生猛海鲜……最后一个个都喝高了;再后来,这些喝高了的老乡们就一拥而上,将挡了他们车路且认为态度不恭的吴先生一家打倒在地,一死多伤。   事情,似乎到此可以结束了———伤人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关进看守所里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后法庭上正义的审判和漫长的铁窗生涯。   然而,那些萦绕在记者心头的诸多疑问,却并没有随着案件本身的告破而揭开:“收废品的”,可以开上十几二十几万元的私家车;“收废品的”,可以去豪华酒店里花上数千元大吃大喝……这的确大大有悖于人们对这一行当的常识性认知。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现实中的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态?为什么这个行当竟能催生出这些二三十岁的小康一族?而又是什么因素的驱使,让这些本应老实巴交的人竟能在异地他乡“张狂”起来?   带着诸多疑问,记者走进了道外公安分局看守所,希望能够与这些犯罪嫌疑人进行一次坦诚的“面对面”。   随着监区铁门沉重的开关声,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小贾被干警带进了记者等待的会见室。   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净的面皮,一头整齐的短发,再配上一身今春流行的名牌运动服饰“彪马”……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将眼前这个神态文文静静到有些怯懦的年轻人与“收废品”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当然,就更别提“杀人犯”了。小贾今年只有24岁,9年前他“子承父业”来到哈尔滨,9年后的今天,靠着“收废品”,他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并且,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夜晚,他不会是穿着黄色的“号褂子”在这里双腿打颤,他应该是坐在自己新成立的废品收购站的办公室里,过着他小老板的新生活了。“记者大哥,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很长一阵的低头痛哭。狠吸了几口记者递给他的香烟后,小贾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从走街串巷到成立站点   “在老家,那些仍旧守在地里的乡里乡亲们,都管我们叫‘富二代’”,这是小贾给自己下的定义。   他说,自己第一次听到哈尔滨这个地名时是12岁的年纪。那时候的涡阳用他的话说是“穷得都没法讲”,一家就那么几亩地,地力薄,只能种点儿黄豆和麦子这些低经济值作物,一年下来要是谁家能够个吃喝就很知足了。像他们这些孩子是基本上不起学的,那时候谁家要是能吃顿肉,别人家的小孩子都会馋得去门口候着,吃不到闻闻味儿就当解馋了。靠种粮不行,当地又没什么工商业,穷急了的人们就开始琢磨出路。后来,有邻乡的人过来说,去东北收破烂能赚钱,于是小贾的父母就把他扔给了姥姥在家守着,扛着铺盖去了东北。“过年的时候,俺爸他们回来了,小孩子对钱没概念,就知道平日过年都吃不上的狗肉扣干面,俺爸让我们连吃了三顿,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新鞋子……那是第一次听说哈尔滨这个地方,除了感觉这个地名挺怪的,再就是爸妈不停地跟我们说,那里虽然冷但钱有得赚。没过两年,周围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东北有个哈尔滨,那里的钱好赚,人也大方,慢慢的除了老弱病残外,能动弹的都去了。”如今已经富起来的小贾,回忆那时依旧是幸福不已的语气。   15岁那年春节,老贾第四次带着满腰包的票子回家过年了。看到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依然在家里“穷耍”,他觉得是时候带孩子去创业了。春节过后,老贾把80多岁的老人托付给了一个本家后,就带着15岁的儿子来到了哈尔滨,从技术到“战术”把收废品这一行当的所有门路就都言传身教给了这个身量不矮但心思依然懵懂的儿子。   “刚过了节,我就装好铺盖跟爸连汽车带火车坐了三天来了你们哈尔滨,下了火车我就后悔了,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啥叫真正的冰天雪地,太冷了,在老家穿的棉衣到了这里根本不管用……但来了,也就回不去了。”   老贾他们这拨儿,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批来哈“淘金”的安徽人了,几乎没什么入行的门槛,来了,搞些木方木板钉成门板大小的一块,再花上几十元钱买两个推车轮子一安,最后挂上一个破塑料桶当“叫行”就行了。   “我记得清楚,每天晚上收工回家,看着爹妈在那里数票子高兴得不得了,差的时候七八十元,好的时候一百多吧,不敢想啊,一天赚的赶上在家一个月赚的钱了。不过他们那些老人还是很省啊,米菜都买最便宜的,但我们这些孩子倒是可以时常吃到肉了……他们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多,基本上都留给我们了。”   “老贾们”吃苦耐劳的打拼,不但为“小贾们”积累下了第一桶金,更为“小贾们”日后在这一行当中的发展壮大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记者问:“你所认识的同行业人现在还有人收零活的吗?”“是的,还是有人推着板车走街收零活,但要么是脑筋死要么是刚来不久吧,反正这种苦差,我们是不怎么干了,成立自己的废品回收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小到租一个大门洞子,大到租下四五个车库,购置了包压机、磅秤,大小也都有了办公室,里面也有电脑什么的,用来算账理货,升级了,当小老板了。”说到这里,小贾突然又有些要哭了———正是为了庆贺自己收购站的开业,他才呼朋唤友地把跟他一般年纪的小老乡、小同行们请到了饭店里,然后就都喝潮了,再然后就……   从板棚子到商品房   “俺爸他们那些刚来的第一拨儿人,基本上没啥‘住房’的概念,都是在你们说的那种棚户区里面,几家人合伙租一个小砖房,有的还漏雨漏风。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就在立交桥下找个避风的地方自己搭个板棚子就住在里面,取暖就靠搞几个装涂料的铁桶烧煤。”   对于这些从穷山村走出来的人,棚户区已经足以让他们接受了,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每日还能有着“不菲”的收入,不用再终日对着家里那几亩瘠薄的土地犯愁,即便吃的是肉摊上的边角料,喝的一元一袋的劣质白酒,“老贾”们已经幸福得很了。   如今,“小贾们”就更是笑口常开了,大多数人都很乐意地住进了楼房里,即便是最老旧的楼房,“上水下水电视冰箱,冬天还有暖气,很舒服了。”小贾说:“从租一个屋到租俩屋,如今我们这里,自己买房子的也有不少了,那晚一起吃饭的有几个老乡,都是比我早来几年的,如今在江那边(松北)就一起买了房子,不大,但也是楼房,是自己的房子呢。”   如果,按照小贾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估摸过不了三两年,他应该也会拥有自己在大城市里的楼房了吧……   从四五千到两三百万   “你们哈尔滨以前干这行的主要就是安徽人和山东人,如今,山东人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了,这么说吧,推板车有多少我弄不清,但干固定回收站的,90%以上都是我们安徽人做的。”对于记者的提问,小贾的口气很自豪:“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要说在你们哈尔滨,收废品这行已经基本被我们安徽人给包了,具体人数么……大概两万多总是有的吧。”   让小贾自豪的,除了市场份额上的高占比,更有经营层次上的提升,这些“富二代”们不但开回收站收货上门,更主动外出“揽大活”,他们靠着老一辈人趟好的路子,也凭着南方人脑瓜的精明,开始把眼光盯到各大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废品回收上,很多单位都成了他们的固定客户,每当这些单位集中处理废品时,都会直接通知他们。如今,“小贾们”更是纷纷成立了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的“联合会”,而他们的目标也相应地提升为那些破产、并购的工厂和企业,“我们有专门外出跑信息的人,一旦哪个工厂或企业遇到这些情况,我们就主动上门商洽,收购他们的淘汰设备、闲置物资这样的大宗货品,当然,这种生意投入的资金量也大,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所以大家就入股一起凑,然后盈利了再一起分成。收破烂收到这个份上,俺爹那辈想都不敢想啊。”   产业提升,让他们真的成了“破烂”之王,小贾给他们这一行当的薪资水平分了三个等级:一年下来,刨除房租水电吃喝这些费用后,最底级推板车的纯利在三万左右,而他们这些开回收站的小老板,年纯利大约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他的一个老乡,在哈尔滨干了快二十年了,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用小贾的话讲:“有房有车后,手里还有两三百万的流动资金吧,而俺爹刚开始干的时候,一年能带回家四五千元就乐得不得了了。买车的也有很多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十多家组成了一个车队,开着八台车子从哈尔滨风风光光地回了涡阳,那场面……唉。”   这声“唉”叹,不知是自豪呢还是“美好不再”的留恋?   从低调到张扬   “当晚你们开了三辆车去大酒店,据说你坐的那辆马六车里还安装了电子喇叭,买车改善生活可以理解,但怎么想到安那种装置呢?”面对记者的提问,小贾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干警,叹了一口气说:“那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老乡的,当晚为了庆祝我自己的收购站开张,这些老乡就都来酒店捧场了,具体为啥安这东西……年轻人吧,生意越干越大,兜里有钱了,看着街上有的车子里边安这种喇叭叫起道来很威风,也就安了,就是耍呗。”   “这样的大酒店你们经常来么?吃一顿饭应该不便宜吧,听说当晚你们消费了近三千元钱。”对于这个问题,小贾回答的倒是挺干脆:“不能说常来,但逢年过节的聚会,大家还是喜欢吃点好的吧,轮流做东或者凑份子,吃了就吃了,反正还能赚回来,赚钱不也是为了吃好喝好么。”   “打人呢?二十多个人打几个人,又是在异地他乡,似乎不能仅仅就说是喝酒的原因吧。”对记者的这个问题,他没再作正面的回答。他跟记者又要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后,才声音低低地说道:“……兜里有钱了,有时候挺看不起上一辈人那样缩头缩脚的过日子,心气儿上冲了……民警同志说我这叫心态变了,大概是吧。”   末了,他掐灭了吸得只剩下滤嘴的烟,盯着腕子上的手铐说了一句:“我挺对不起俺爹的,现在他仍然还是每天推着车子满街收零活呢。”   对于这一案件,道外公安分局局长朱涛为我们从外来务工者犯罪这一深层面上进行了剖析———   外来务工者大多是从熟悉的乡村走进了陌生的城市,城市中独有的激烈社会竞争、高压的工作环境、超前的消费观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与农村的传统观念相去甚远。他们因此出现适应障碍而产生心理失衡,结果就是遇事后往往会通过一些过激的手段,最终导致犯罪。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这几点:   首先是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法律意识比较淡薄。   再就是精神文化生活相对空虚。   还有就是对各种诱惑的抵制力差。一旦金钱收入增多了以后,传统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也必然随之发生了变化,加上城市生活带来的各种刺激,他们在消费、行为上往往表现出“超城市化”的表象,出入大酒店、汽车加装警报器,遇到矛盾时选择“张狂”的暴力方式解决,等等。   所以,这一看似简单的激情犯罪,其实还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而如何解决这一深层原因,是需要全社会去关注和探讨的。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东北网3月18日讯 3月4日是周日。当晚,哈尔滨市居民吴先生领着家人在道外区的一家酒店聚餐。   晚上九点,结束用餐后的吴先生领着家人走出了酒店。正当他用轮椅推着一位患病的家人在酒店门口的缓坡上慢慢往道边走时,只听见身后一辆蓝色“马六”轿车向他们疯狂鸣笛。吴先生上前斥责对方这种无礼的举动,没想到车内那几个满身酒气的人非但没有表示出歉疚的意思,反而走下车同吴先生吵了起来。没用几分钟,吴先生一大家子包括病人、女士和孩子就被对方二十多个青壮年全部打倒在地。吴先生一位身患慢性病的家人被对方数人围殴,头胸等多处遭到重击,在随后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第一个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贾某,是安徽涡阳人,在哈市以收购废品为生。当天,他自己的废品收购站开业,又恰逢另一名安徽老乡张某在哈市经营的歌厅也即将开业,于是,这些平日里就很抱团的同乡们就相约到饭店庆贺一番。席间觥筹交错,啤酒白酒鸡鸭鱼肉生猛海鲜……最后一个个都喝高了;再后来,这些喝高了的老乡们就一拥而上,将挡了他们车路且认为态度不恭的吴先生一家打倒在地,一死多伤。   事情,似乎到此可以结束了———伤人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关进看守所里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后法庭上正义的审判和漫长的铁窗生涯。   然而,那些萦绕在记者心头的诸多疑问,却并没有随着案件本身的告破而揭开:“收废品的”,可以开上十几二十几万元的私家车;“收废品的”,可以去豪华酒店里花上数千元大吃大喝……这的确大大有悖于人们对这一行当的常识性认知。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现实中的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态?为什么这个行当竟能催生出这些二三十岁的小康一族?而又是什么因素的驱使,让这些本应老实巴交的人竟能在异地他乡“张狂”起来?   带着诸多疑问,记者走进了道外公安分局看守所,希望能够与这些犯罪嫌疑人进行一次坦诚的“面对面”。   随着监区铁门沉重的开关声,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小贾被干警带进了记者等待的会见室。   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净的面皮,一头整齐的短发,再配上一身今春流行的名牌运动服饰“彪马”……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将眼前这个神态文文静静到有些怯懦的年轻人与“收废品”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当然,就更别提“杀人犯”了。小贾今年只有24岁,9年前他“子承父业”来到哈尔滨,9年后的今天,靠着“收废品”,他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并且,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夜晚,他不会是穿着黄色的“号褂子”在这里双腿打颤,他应该是坐在自己新成立的废品收购站的办公室里,过着他小老板的新生活了。“记者大哥,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很长一阵的低头痛哭。狠吸了几口记者递给他的香烟后,小贾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从走街串巷到成立站点   “在老家,那些仍旧守在地里的乡里乡亲们,都管我们叫‘富二代’”,这是小贾给自己下的定义。   他说,自己第一次听到哈尔滨这个地名时是12岁的年纪。那时候的涡阳用他的话说是“穷得都没法讲”,一家就那么几亩地,地力薄,只能种点儿黄豆和麦子这些低经济值作物,一年下来要是谁家能够个吃喝就很知足了。像他们这些孩子是基本上不起学的,那时候谁家要是能吃顿肉,别人家的小孩子都会馋得去门口候着,吃不到闻闻味儿就当解馋了。靠种粮不行,当地又没什么工商业,穷急了的人们就开始琢磨出路。后来,有邻乡的人过来说,去东北收破烂能赚钱,于是小贾的父母就把他扔给了姥姥在家守着,扛着铺盖去了东北。“过年的时候,俺爸他们回来了,小孩子对钱没概念,就知道平日过年都吃不上的狗肉扣干面,俺爸让我们连吃了三顿,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新鞋子……那是第一次听说哈尔滨这个地方,除了感觉这个地名挺怪的,再就是爸妈不停地跟我们说,那里虽然冷但钱有得赚。没过两年,周围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东北有个哈尔滨,那里的钱好赚,人也大方,慢慢的除了老弱病残外,能动弹的都去了。”如今已经富起来的小贾,回忆那时依旧是幸福不已的语气。   15岁那年春节,老贾第四次带着满腰包的票子回家过年了。看到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依然在家里“穷耍”,他觉得是时候带孩子去创业了。春节过后,老贾把80多岁的老人托付给了一个本家后,就带着15岁的儿子来到了哈尔滨,从技术到“战术”把收废品这一行当的所有门路就都言传身教给了这个身量不矮但心思依然懵懂的儿子。   “刚过了节,我就装好铺盖跟爸连汽车带火车坐了三天来了你们哈尔滨,下了火车我就后悔了,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啥叫真正的冰天雪地,太冷了,在老家穿的棉衣到了这里根本不管用……但来了,也就回不去了。”   老贾他们这拨儿,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批来哈“淘金”的安徽人了,几乎没什么入行的门槛,来了,搞些木方木板钉成门板大小的一块,再花上几十元钱买两个推车轮子一安,最后挂上一个破塑料桶当“叫行”就行了。   “我记得清楚,每天晚上收工回家,看着爹妈在那里数票子高兴得不得了,差的时候七八十元,好的时候一百多吧,不敢想啊,一天赚的赶上在家一个月赚的钱了。不过他们那些老人还是很省啊,米菜都买最便宜的,但我们这些孩子倒是可以时常吃到肉了……他们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多,基本上都留给我们了。”   “老贾们”吃苦耐劳的打拼,不但为“小贾们”积累下了第一桶金,更为“小贾们”日后在这一行当中的发展壮大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记者问:“你所认识的同行业人现在还有人收零活的吗?”“是的,还是有人推着板车走街收零活,但要么是脑筋死要么是刚来不久吧,反正这种苦差,我们是不怎么干了,成立自己的废品回收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小到租一个大门洞子,大到租下四五个车库,购置了包压机、磅秤,大小也都有了办公室,里面也有电脑什么的,用来算账理货,升级了,当小老板了。”说到这里,小贾突然又有些要哭了———正是为了庆贺自己收购站的开业,他才呼朋唤友地把跟他一般年纪的小老乡、小同行们请到了饭店里,然后就都喝潮了,再然后就……   从板棚子到商品房   “俺爸他们那些刚来的第一拨儿人,基本上没啥‘住房’的概念,都是在你们说的那种棚户区里面,几家人合伙租一个小砖房,有的还漏雨漏风。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就在立交桥下找个避风的地方自己搭个板棚子就住在里面,取暖就靠搞几个装涂料的铁桶烧煤。”   对于这些从穷山村走出来的人,棚户区已经足以让他们接受了,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每日还能有着“不菲”的收入,不用再终日对着家里那几亩瘠薄的土地犯愁,即便吃的是肉摊上的边角料,喝的一元一袋的劣质白酒,“老贾”们已经幸福得很了。   如今,“小贾们”就更是笑口常开了,大多数人都很乐意地住进了楼房里,即便是最老旧的楼房,“上水下水电视冰箱,冬天还有暖气,很舒服了。”小贾说:“从租一个屋到租俩屋,如今我们这里,自己买房子的也有不少了,那晚一起吃饭的有几个老乡,都是比我早来几年的,如今在江那边(松北)就一起买了房子,不大,但也是楼房,是自己的房子呢。”   如果,按照小贾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估摸过不了三两年,他应该也会拥有自己在大城市里的楼房了吧……   从四五千到两三百万   “你们哈尔滨以前干这行的主要就是安徽人和山东人,如今,山东人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了,这么说吧,推板车有多少我弄不清,但干固定回收站的,90%以上都是我们安徽人做的。”对于记者的提问,小贾的口气很自豪:“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要说在你们哈尔滨,收废品这行已经基本被我们安徽人给包了,具体人数么……大概两万多总是有的吧。”   让小贾自豪的,除了市场份额上的高占比,更有经营层次上的提升,这些“富二代”们不但开回收站收货上门,更主动外出“揽大活”,他们靠着老一辈人趟好的路子,也凭着南方人脑瓜的精明,开始把眼光盯到各大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废品回收上,很多单位都成了他们的固定客户,每当这些单位集中处理废品时,都会直接通知他们。如今,“小贾们”更是纷纷成立了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的“联合会”,而他们的目标也相应地提升为那些破产、并购的工厂和企业,“我们有专门外出跑信息的人,一旦哪个工厂或企业遇到这些情况,我们就主动上门商洽,收购他们的淘汰设备、闲置物资这样的大宗货品,当然,这种生意投入的资金量也大,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所以大家就入股一起凑,然后盈利了再一起分成。收破烂收到这个份上,俺爹那辈想都不敢想啊。”   产业提升,让他们真的成了“破烂”之王,小贾给他们这一行当的薪资水平分了三个等级:一年下来,刨除房租水电吃喝这些费用后,最底级推板车的纯利在三万左右,而他们这些开回收站的小老板,年纯利大约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他的一个老乡,在哈尔滨干了快二十年了,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用小贾的话讲:“有房有车后,手里还有两三百万的流动资金吧,而俺爹刚开始干的时候,一年能带回家四五千元就乐得不得了了。买车的也有很多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十多家组成了一个车队,开着八台车子从哈尔滨风风光光地回了涡阳,那场面……唉。”   这声“唉”叹,不知是自豪呢还是“美好不再”的留恋?   从低调到张扬   “当晚你们开了三辆车去大酒店,据说你坐的那辆马六车里还安装了电子喇叭,买车改善生活可以理解,但怎么想到安那种装置呢?”面对记者的提问,小贾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干警,叹了一口气说:“那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老乡的,当晚为了庆祝我自己的收购站开张,这些老乡就都来酒店捧场了,具体为啥安这东西……年轻人吧,生意越干越大,兜里有钱了,看着街上有的车子里边安这种喇叭叫起道来很威风,也就安了,就是耍呗。”   “这样的大酒店你们经常来么?吃一顿饭应该不便宜吧,听说当晚你们消费了近三千元钱。”对于这个问题,小贾回答的倒是挺干脆:“不能说常来,但逢年过节的聚会,大家还是喜欢吃点好的吧,轮流做东或者凑份子,吃了就吃了,反正还能赚回来,赚钱不也是为了吃好喝好么。”   “打人呢?二十多个人打几个人,又是在异地他乡,似乎不能仅仅就说是喝酒的原因吧。”对记者的这个问题,他没再作正面的回答。他跟记者又要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后,才声音低低地说道:“……兜里有钱了,有时候挺看不起上一辈人那样缩头缩脚的过日子,心气儿上冲了……民警同志说我这叫心态变了,大概是吧。”   末了,他掐灭了吸得只剩下滤嘴的烟,盯着腕子上的手铐说了一句:“我挺对不起俺爹的,现在他仍然还是每天推着车子满街收零活呢。”   对于这一案件,道外公安分局局长朱涛为我们从外来务工者犯罪这一深层面上进行了剖析———   外来务工者大多是从熟悉的乡村走进了陌生的城市,城市中独有的激烈社会竞争、高压的工作环境、超前的消费观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与农村的传统观念相去甚远。他们因此出现适应障碍而产生心理失衡,结果就是遇事后往往会通过一些过激的手段,最终导致犯罪。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这几点:   首先是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法律意识比较淡薄。   再就是精神文化生活相对空虚。   还有就是对各种诱惑的抵制力差。一旦金钱收入增多了以后,传统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也必然随之发生了变化,加上城市生活带来的各种刺激,他们在消费、行为上往往表现出“超城市化”的表象,出入大酒店、汽车加装警报器,遇到矛盾时选择“张狂”的暴力方式解决,等等。   所以,这一看似简单的激情犯罪,其实还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而如何解决这一深层原因,是需要全社会去关注和探讨的。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东北网3月18日讯 3月4日是周日。当晚,哈尔滨市居民吴先生领着家人在道外区的一家酒店聚餐。   晚上九点,结束用餐后的吴先生领着家人走出了酒店。正当他用轮椅推着一位患病的家人在酒店门口的缓坡上慢慢往道边走时,只听见身后一辆蓝色“马六”轿车向他们疯狂鸣笛。吴先生上前斥责对方这种无礼的举动,没想到车内那几个满身酒气的人非但没有表示出歉疚的意思,反而走下车同吴先生吵了起来。没用几分钟,吴先生一大家子包括病人、女士和孩子就被对方二十多个青壮年全部打倒在地。吴先生一位身患慢性病的家人被对方数人围殴,头胸等多处遭到重击,在随后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第一个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贾某,是安徽涡阳人,在哈市以收购废品为生。当天,他自己的废品收购站开业,又恰逢另一名安徽老乡张某在哈市经营的歌厅也即将开业,于是,这些平日里就很抱团的同乡们就相约到饭店庆贺一番。席间觥筹交错,啤酒白酒鸡鸭鱼肉生猛海鲜……最后一个个都喝高了;再后来,这些喝高了的老乡们就一拥而上,将挡了他们车路且认为态度不恭的吴先生一家打倒在地,一死多伤。   事情,似乎到此可以结束了———伤人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关进看守所里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后法庭上正义的审判和漫长的铁窗生涯。   然而,那些萦绕在记者心头的诸多疑问,却并没有随着案件本身的告破而揭开:“收废品的”,可以开上十几二十几万元的私家车;“收废品的”,可以去豪华酒店里花上数千元大吃大喝……这的确大大有悖于人们对这一行当的常识性认知。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现实中的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态?为什么这个行当竟能催生出这些二三十岁的小康一族?而又是什么因素的驱使,让这些本应老实巴交的人竟能在异地他乡“张狂”起来?   带着诸多疑问,记者走进了道外公安分局看守所,希望能够与这些犯罪嫌疑人进行一次坦诚的“面对面”。   随着监区铁门沉重的开关声,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小贾被干警带进了记者等待的会见室。   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净的面皮,一头整齐的短发,再配上一身今春流行的名牌运动服饰“彪马”……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将眼前这个神态文文静静到有些怯懦的年轻人与“收废品”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当然,就更别提“杀人犯”了。小贾今年只有24岁,9年前他“子承父业”来到哈尔滨,9年后的今天,靠着“收废品”,他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并且,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夜晚,他不会是穿着黄色的“号褂子”在这里双腿打颤,他应该是坐在自己新成立的废品收购站的办公室里,过着他小老板的新生活了。“记者大哥,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很长一阵的低头痛哭。狠吸了几口记者递给他的香烟后,小贾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从走街串巷到成立站点   “在老家,那些仍旧守在地里的乡里乡亲们,都管我们叫‘富二代’”,这是小贾给自己下的定义。   他说,自己第一次听到哈尔滨这个地名时是12岁的年纪。那时候的涡阳用他的话说是“穷得都没法讲”,一家就那么几亩地,地力薄,只能种点儿黄豆和麦子这些低经济值作物,一年下来要是谁家能够个吃喝就很知足了。像他们这些孩子是基本上不起学的,那时候谁家要是能吃顿肉,别人家的小孩子都会馋得去门口候着,吃不到闻闻味儿就当解馋了。靠种粮不行,当地又没什么工商业,穷急了的人们就开始琢磨出路。后来,有邻乡的人过来说,去东北收破烂能赚钱,于是小贾的父母就把他扔给了姥姥在家守着,扛着铺盖去了东北。“过年的时候,俺爸他们回来了,小孩子对钱没概念,就知道平日过年都吃不上的狗肉扣干面,俺爸让我们连吃了三顿,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新鞋子……那是第一次听说哈尔滨这个地方,除了感觉这个地名挺怪的,再就是爸妈不停地跟我们说,那里虽然冷但钱有得赚。没过两年,周围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东北有个哈尔滨,那里的钱好赚,人也大方,慢慢的除了老弱病残外,能动弹的都去了。”如今已经富起来的小贾,回忆那时依旧是幸福不已的语气。   15岁那年春节,老贾第四次带着满腰包的票子回家过年了。看到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依然在家里“穷耍”,他觉得是时候带孩子去创业了。春节过后,老贾把80多岁的老人托付给了一个本家后,就带着15岁的儿子来到了哈尔滨,从技术到“战术”把收废品这一行当的所有门路就都言传身教给了这个身量不矮但心思依然懵懂的儿子。   “刚过了节,我就装好铺盖跟爸连汽车带火车坐了三天来了你们哈尔滨,下了火车我就后悔了,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啥叫真正的冰天雪地,太冷了,在老家穿的棉衣到了这里根本不管用……但来了,也就回不去了。”   老贾他们这拨儿,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批来哈“淘金”的安徽人了,几乎没什么入行的门槛,来了,搞些木方木板钉成门板大小的一块,再花上几十元钱买两个推车轮子一安,最后挂上一个破塑料桶当“叫行”就行了。   “我记得清楚,每天晚上收工回家,看着爹妈在那里数票子高兴得不得了,差的时候七八十元,好的时候一百多吧,不敢想啊,一天赚的赶上在家一个月赚的钱了。不过他们那些老人还是很省啊,米菜都买最便宜的,但我们这些孩子倒是可以时常吃到肉了……他们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多,基本上都留给我们了。”   “老贾们”吃苦耐劳的打拼,不但为“小贾们”积累下了第一桶金,更为“小贾们”日后在这一行当中的发展壮大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记者问:“你所认识的同行业人现在还有人收零活的吗?”“是的,还是有人推着板车走街收零活,但要么是脑筋死要么是刚来不久吧,反正这种苦差,我们是不怎么干了,成立自己的废品回收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小到租一个大门洞子,大到租下四五个车库,购置了包压机、磅秤,大小也都有了办公室,里面也有电脑什么的,用来算账理货,升级了,当小老板了。”说到这里,小贾突然又有些要哭了———正是为了庆贺自己收购站的开业,他才呼朋唤友地把跟他一般年纪的小老乡、小同行们请到了饭店里,然后就都喝潮了,再然后就……   从板棚子到商品房   “俺爸他们那些刚来的第一拨儿人,基本上没啥‘住房’的概念,都是在你们说的那种棚户区里面,几家人合伙租一个小砖房,有的还漏雨漏风。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就在立交桥下找个避风的地方自己搭个板棚子就住在里面,取暖就靠搞几个装涂料的铁桶烧煤。”   对于这些从穷山村走出来的人,棚户区已经足以让他们接受了,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每日还能有着“不菲”的收入,不用再终日对着家里那几亩瘠薄的土地犯愁,即便吃的是肉摊上的边角料,喝的一元一袋的劣质白酒,“老贾”们已经幸福得很了。   如今,“小贾们”就更是笑口常开了,大多数人都很乐意地住进了楼房里,即便是最老旧的楼房,“上水下水电视冰箱,冬天还有暖气,很舒服了。”小贾说:“从租一个屋到租俩屋,如今我们这里,自己买房子的也有不少了,那晚一起吃饭的有几个老乡,都是比我早来几年的,如今在江那边(松北)就一起买了房子,不大,但也是楼房,是自己的房子呢。”   如果,按照小贾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估摸过不了三两年,他应该也会拥有自己在大城市里的楼房了吧……   从四五千到两三百万   “你们哈尔滨以前干这行的主要就是安徽人和山东人,如今,山东人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了,这么说吧,推板车有多少我弄不清,但干固定回收站的,90%以上都是我们安徽人做的。”对于记者的提问,小贾的口气很自豪:“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要说在你们哈尔滨,收废品这行已经基本被我们安徽人给包了,具体人数么……大概两万多总是有的吧。”   让小贾自豪的,除了市场份额上的高占比,更有经营层次上的提升,这些“富二代”们不但开回收站收货上门,更主动外出“揽大活”,他们靠着老一辈人趟好的路子,也凭着南方人脑瓜的精明,开始把眼光盯到各大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废品回收上,很多单位都成了他们的固定客户,每当这些单位集中处理废品时,都会直接通知他们。如今,“小贾们”更是纷纷成立了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的“联合会”,而他们的目标也相应地提升为那些破产、并购的工厂和企业,“我们有专门外出跑信息的人,一旦哪个工厂或企业遇到这些情况,我们就主动上门商洽,收购他们的淘汰设备、闲置物资这样的大宗货品,当然,这种生意投入的资金量也大,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所以大家就入股一起凑,然后盈利了再一起分成。收破烂收到这个份上,俺爹那辈想都不敢想啊。”   产业提升,让他们真的成了“破烂”之王,小贾给他们这一行当的薪资水平分了三个等级:一年下来,刨除房租水电吃喝这些费用后,最底级推板车的纯利在三万左右,而他们这些开回收站的小老板,年纯利大约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他的一个老乡,在哈尔滨干了快二十年了,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用小贾的话讲:“有房有车后,手里还有两三百万的流动资金吧,而俺爹刚开始干的时候,一年能带回家四五千元就乐得不得了了。买车的也有很多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十多家组成了一个车队,开着八台车子从哈尔滨风风光光地回了涡阳,那场面……唉。”   这声“唉”叹,不知是自豪呢还是“美好不再”的留恋?   从低调到张扬   “当晚你们开了三辆车去大酒店,据说你坐的那辆马六车里还安装了电子喇叭,买车改善生活可以理解,但怎么想到安那种装置呢?”面对记者的提问,小贾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干警,叹了一口气说:“那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老乡的,当晚为了庆祝我自己的收购站开张,这些老乡就都来酒店捧场了,具体为啥安这东西……年轻人吧,生意越干越大,兜里有钱了,看着街上有的车子里边安这种喇叭叫起道来很威风,也就安了,就是耍呗。”   “这样的大酒店你们经常来么?吃一顿饭应该不便宜吧,听说当晚你们消费了近三千元钱。”对于这个问题,小贾回答的倒是挺干脆:“不能说常来,但逢年过节的聚会,大家还是喜欢吃点好的吧,轮流做东或者凑份子,吃了就吃了,反正还能赚回来,赚钱不也是为了吃好喝好么。”   “打人呢?二十多个人打几个人,又是在异地他乡,似乎不能仅仅就说是喝酒的原因吧。”对记者的这个问题,他没再作正面的回答。他跟记者又要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后,才声音低低地说道:“……兜里有钱了,有时候挺看不起上一辈人那样缩头缩脚的过日子,心气儿上冲了……民警同志说我这叫心态变了,大概是吧。”   末了,他掐灭了吸得只剩下滤嘴的烟,盯着腕子上的手铐说了一句:“我挺对不起俺爹的,现在他仍然还是每天推着车子满街收零活呢。”   对于这一案件,道外公安分局局长朱涛为我们从外来务工者犯罪这一深层面上进行了剖析———   外来务工者大多是从熟悉的乡村走进了陌生的城市,城市中独有的激烈社会竞争、高压的工作环境、超前的消费观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与农村的传统观念相去甚远。他们因此出现适应障碍而产生心理失衡,结果就是遇事后往往会通过一些过激的手段,最终导致犯罪。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这几点:   首先是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法律意识比较淡薄。   再就是精神文化生活相对空虚。   还有就是对各种诱惑的抵制力差。一旦金钱收入增多了以后,传统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也必然随之发生了变化,加上城市生活带来的各种刺激,他们在消费、行为上往往表现出“超城市化”的表象,出入大酒店、汽车加装警报器,遇到矛盾时选择“张狂”的暴力方式解决,等等。   所以,这一看似简单的激情犯罪,其实还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而如何解决这一深层原因,是需要全社会去关注和探讨的。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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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婉

这家伙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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