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李杭 读城记工作室
接棒淄博，花式哄客
“铁锅炖排队、烧烤排队、搓澡排队，干啥都要排队，到处都是‘南方小土豆’。”元旦期间，在哈尔滨陪外地朋友玩的本地人万玲对时代周报记者感慨道。
进入冬季以来，从各地飞往哈尔滨赏冰看雪的游客络绎不绝。据《哈尔滨日报》，截至2023年12月20日，哈尔滨机场2023年旅客吞吐量突破2000万人次，成为东北地区首个突破2000万的机场。
2024年元旦假期，哈尔滨旅游热度进一步飙升。
据哈尔滨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测算，截至元旦假日第3天，哈尔滨市累计接待游客304.79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59.14亿元。
而海南旅游和文化广电体育厅的数据显示，2024年元旦假期全省旅游总收入24.06亿元，同比增长60.1%。
从数据来看，哈尔滨元旦假期收入是海南全省的2倍还要多。
作为冰雪之都，哈尔滨一直是冬季热门旅游城市。不过，这个冬天，哈尔滨频频登上热搜，成为“顶流”。
新年伊始，在城市之间的文旅赛跑中，哈尔滨率先冲线，颇有一副王者归来的架势。
“没想到这么火”
“想到会火，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火。”
作为餐饮人，从2023年春天开始，姚先生就盼望着餐饮业的复苏。如今，哈尔滨旅游热度持续上涨，他的期盼在这个冬天有了回应。
姚先生的店铺位于哈尔滨著名地标中央大街附近。从去年12月开始，他的店里每天都挤满了来自外地的游客。
他估算过，与2022年同期相比，店铺的营业额提高了30%-50%。
让他意识到哈尔滨旅游爆火的，不止是营业额的上涨。
姚先生说，有一天晚上他开车回家的途中路过索菲亚教堂，突然间路边有人向他招手，问他是不是网约车，这是他过去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意识到，这个冬天，哈尔滨真的火了。
△ 哈尔滨索菲亚教堂 图源：受访者提供
为了解决游客的出行问题，姚先生决定开始上路免费拉客，“我打印了爱心顺风车的车贴，然后发了一个视频，接到了很多人想加入爱心车队的私信，现在车队人数已经达到了500名”。
12月28日开始，姚先生每天晚上在游客出行高峰时出来“拉活”，去冰雪大世界、中央大街、极地馆等游客比较多的景点，一台车每天能免费运送二三十人。
元旦临近，姚先生的爱心顺风车业务越来越繁忙。他说，31日跨年那天，他先是去饭店里组织了跨年活动，然后就出来爱心接客，忙到了凌晨四点，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早上五点半他又送几个游客去火车站赶火车。
△ 姚先生组织的免费顺风车车队 图源：受访者提供
元旦过后，他依旧没有闲下来。“这几天我正在忙着给群里的车主们发有交通广播认证的车贴，保障后续游客出行的安全。”
哈尔滨旅游的火爆，民宿店主也有直观的体会。
哈尔滨西站附近一家民宿的老板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从去年12月23日开始，她明显感受到民宿预定数量的增加，在圣诞和元旦期间，她的民宿则全部满房，营业额比之前提高三倍左右。
除了旅游行业的从业者之外，哈尔滨的市民们也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家乡有如此旺盛的人气。
在哈尔滨道外区中华巴洛克附近居住的市民刘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不论是景区、商场、汗蒸房还是饭店，到处都能看到身穿浅色羽绒服，带着可爱帽子的外地游客。
“我们家小区里也到处都是‘小土豆’，一到中午，就能看到很多人拎着行李箱进来，保安一直在开门、登记，现在我都不敢出门，怕影响交通。”刘丹笑着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接棒淄博，花式哄客
实际上，哈尔滨旅游的爆火早就有迹可循。
2023年，随着疫情防控政策优化落实，旅游业逐步复苏，从春季开始不少城市便迎来了客流高峰，哈尔滨也不例外。
数据显示，2023年一季度哈尔滨市游客接待量累计2200.8万人次，同比增长124.7%，实现旅游总收入214.8亿元，同比增长106.9%。
到了中秋国庆期间，哈尔滨旅游热度进一步飙升，累计接待游客827.5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54.82亿元，延续了夏日的强劲势头。
与此同时，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旅游旺季，哈尔滨文旅局从十月份就开始对冰雪大世界、哈药六厂、淘学企鹅、音乐长廊大雪人等一众IP进行密集宣传，还非常“听劝”，在网友的建议下不断调整宣传方向，“欢迎来到北境”“霍格沃茨哈尔滨分校”等符合年轻人喜好的短视频密集发布，为冬季旅游积累了人气。
随着冰雪大世界和网红雪人的开工建设，哈尔滨在网络上的热度进一步飙升，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网友“云监工”，督促景点的修建。
△ 哈尔滨网红大雪人 图源：受访者提供
12月18日，备受期待的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开门迎客，开园后不到3小时，预约游玩人数已达40000人。
然而，游客由于排队时间过长，无法玩到想玩的热门项目，现场有人大喊“退票”。哈尔滨也因此上了热搜，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 第二十五届哈尔滨冰雪大世界 图源：图虫
事件发生后，哈尔滨市文旅局相关负责人前往现场督导。次日，冰雪大世界发布公开信，对部分游客的游玩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致歉，并给出优化措施，景区有各级领导现场办公，致歉、整改、退票，厚道得让网友“心疼”。
哈尔滨冰雪大世界主持人“左右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为了给外地游客更好的体验，目前节目的演出时长，在原来2小时的基础上增加了1小时；场次由30分钟一场改成了1小时一场，努力让每一位游客尽兴而归。
△ “左右哥”和游客们的合影 图源：受访者提供
这一行为广受好评，也为后来更多哈尔滨的爆火奠定了基础。
随着圣诞及元旦假期的到来，哈尔滨线上线下的热度都被顶到了另一个新高度。
1月1日，木鸟民宿平台发布《2024元旦假期民宿消费报告》。报告显示，2024年元旦假期，木鸟民宿订单达到2023年元旦的3倍。东北地区成为元旦“顶流”，哈尔滨民宿订单同比增长近7倍。
另据途家网发布的数据，截至1月1日，元旦期间其平台热门城市民宿预订量同比2019年增长2.4倍，其中“冰城”哈尔滨90%以上的民宿被预订一空。
而在社交平台上，网友和游客的花式夸赞，让当地官方在公开信中都不得不坦承——“您的传扬，把很多龙江人都‘整不会了’”。
为了响应游客的热情，哈尔滨文旅局更是开启最强“宠客”模式，在马路边搭暖房、做人工月亮方便拍照，更把鄂伦春族和驯鹿请了出来，为游客展示民族文化。
1月1日至2日，哈尔滨市政府组织召开哈尔滨市冬季旅游提升宾馆酒店服务质量座谈会，提醒宾馆酒店珍惜“出圈”机遇，不盲目调整价格，不虚高标注价格。
不仅是部门和景区花式“宠客”，哈尔滨的市民也纷纷加入“宠游客”大军。
原本整个吃的冻梨，被本地厨师摆成了各种造型；出租车司机和早市阿姨使出了“夹子音”，尽显温柔；冰雕师傅现场用冰给小朋友雕玩具……为了招待五湖四海的客人，哈尔滨人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掏出来。
真诚之下，富贵泼天而来。2024年开年，哈尔滨成功接棒淄博，进阶“顶流之城”。
一半实力，一半真诚
有很多网友说，哈尔滨能够在今年走红，一方面是靠实力，另一方面是靠真诚。
每一个现象级旅游热潮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都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哈尔滨能在今年走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哈尔滨拥有得天独厚的冰雪资源，其冰雪旅游在国内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体验。”中国城市发展研究院农文旅产业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袁帅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另一方面，随着短视频平台的兴起，一些博主和网红在网络上推广了哈尔滨的冰雪旅游资源和特色美食，引发了广大网友的关注和热议，进一步提升了哈尔滨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 哈尔滨中华巴洛克 图源：受访者提供
在袁帅看来，随着文旅市场的变化，像哈尔滨这样的老牌旅游城市需要不断创新和升级，以适应市场需求和游客需求。
在网络上，也有不少人担心，哈尔滨的走红是否会像其他网红城市一样，只是昙花一现，热度无法持续。
对此，北京社科院副研究员王鹏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如今文旅市场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游客的需求更加多元化和个性化，对于旅游体验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像淄博、柳州等非旅游城市的爆火，表明游客对于新鲜、有特色的旅游目的地有着强烈的兴趣。面对这样的变化，像哈尔滨这样的老牌旅游城市需要更加注重创新和差异化发展。可以通过开发新的旅游产品、推出特色旅游线路、加强文化体验等方式来满足游客的需求，提升城市的吸引力。”王鹏表示。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陆铭也曾在采访中表示，哈尔滨可以考虑学习日本的北海道，多种植鲜花，最终形成“冬天看雪，夏天看花”的旅游产业格局，促进经济的发展。
除了发展冰雪旅游外，近年来，哈尔滨也在大力推进“避暑+”旅游业态发展。
实际上，早在《哈尔滨市“十四五”旅游业发展规划》中，哈尔滨政府就提出要建设冰城夏都国际文化旅游名城。
2023年11月17日，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印发《黑龙江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规划》。规划中强调，未来黑龙江要大力发展特色文化旅游，努力打造世界级冰雪旅游度假胜地、全国夏季避暑旅游引领区、中俄文旅交流合作示范区、中国生态康养旅游体验区。
也就是说，哈尔滨不仅重视冬季冰雪旅游的发展，更持续推进从“一季繁荣”向“四季绽放”转变，不断点燃淡季旅游市场。
撰文｜李杭
编辑｜潘展虹
版式｜松
原标题：《哈尔滨，整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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