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张艺谋多次反转的极致叙事是最大亮点

作者：胡建礼 今年春节档，有一部影片最出人意料，却又备受观众喜爱，那就是张艺谋导演的新片《满江红》：没想到讲了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没想到是如此一种混搭的风格，更没想到令人笑到最后，潸然泪下。 电影《满江红》以岳飞去世四年后秦桧与金国和谈的一段历史为背景，讲述了一群小人物前赴后继用生命与奸臣博弈的英雄故事，很好地将历史、悬疑、喜剧等多种元素糅杂在一起，剧情一波三折，多次反转，最后以一首慷慨激昂的《满江红》揭开谜底，向观众传递了浓厚的爱国主义情怀。 叙事：将悬疑进行到底 《一秒钟》《坚如磐石》《悬崖之上》《狙击手》……近几年来，年过七旬的张艺谋，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能力、稳定的创作水准和很强的创新能力，令很多中青年导演都自叹不如。 与此同时，他的影片风格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从当年对色彩的大胆使用和对视觉的极致追求，到这几年来越来越重视剧本打磨和叙事技巧，越来越强调给观众讲一个精彩好看的故事。 今年春节上映的《满江红》，张艺谋导演延续了这两年他的这种创作风格，讲述了一个充满悬念的感人故事，直到最后一刻还有反转，堪称将悬疑进行到底，体现出如今的他对叙事的极致追求。 正因如此，《满江红》最大的亮点就是令观众很难猜到剧情走向和最终结局的故事。这既要归功于张艺谋导演高超的叙事能力，也离不开编剧陈宇构思巧妙、逻辑缜密的剧本。 陈宇是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也是资深编剧和导演，既有深厚的理论功底，也有丰富的创作经验，《满江红》是他担任张艺谋导演影片编剧的第三部作品，之前的两部是《狙击手》和《坚如磐石》（尚未上映）。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自称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一个说书人”，《满江红》和《狙击手》在狭小的空间里密集的叙事方式，充分体现出他的这一创作理念。 《满江红》长达159分钟，所有故事都在片中秦桧下榻的一座山西大院内及大门口发生，如果没有密度极高的叙事，无法撑起超过两个半小时的片长。 影片从金国使者被杀、所携密信丢失，秦桧命令小兵张大与亲兵营副统领孙均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凶手展开故事。张大和孙均在查案过程中，与宰相府总管何立、副总管武义淳、副统领王彪、打更兵丁三旺、马夫刘喜、舞姬瑶琴等人斗智斗勇，悬念迭起、谜团重重、刀光剑影、各怀鬼胎、谁是英雄？谁是鹰犬？谁是小丑？ 除了秦桧是早已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大奸臣之外，片中的每个人似乎都有两副面孔，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其实秦桧身上也有秘密，因涉及关键剧情，恕笔者不能透露。 《满江红》这种一波三折、多次反转，将悬疑进行到底的极致叙事，极大地增强了影片的观赏性，深深地吸引了观众，令人不知不觉忽略了影片场景的狭小和单调。 此外，张艺谋导演在场景转换时采取空中俯瞰等多种视角，在丰富影片场景呈现，增加悬疑感上，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喜感：喜剧是演出来的 《满江红》的另外一大看点是喜剧元素，这也是该片自公布片名、确定主演阵容直至上映，既令人关注又引人争议的一点。 众所周知，《满江红》是岳飞所写的一首慷慨激昂的悲壮词作，反映了岳飞精忠报国、一腔热血的英雄气概。既然以此为片名，导演为何请来沈腾、雷佳音、岳云鹏、潘斌龙、郭京飞、魏翔这样的喜剧明星来主演和出演？难道要拍一部喜剧片？ 等到影片上映，观众发现，影片前面一个多小时确实很有喜感。一开场，沈腾扮演的小兵张大选长短稻草杆时偷奸耍滑那场戏，电影院里就笑声不断。他嬉皮笑脸喊易烊千玺扮演的亲兵营副统领孙均“三舅”，后者一脸严肃的戏，也令人发笑。 岳云鹏扮演的宰相府副总管武义淳同样令人忍俊不禁。尤其是当张大要借用他皇帝宠妃外甥的身份背景时，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靠背景，是靠个人努力和能力”那个桥段，全场观众更是笑声一片。还有他一脸无辜或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样引人发笑。结尾，雷佳音饰演的秦桧也贡献了几处笑点。 回头来想，以上这些笑点，除了少数是剧本设计好的喜剧包袱之外，更多的是通过沈腾、岳云鹏等有着强烈个人喜剧风格的演员的表演呈现给观众的。片中，往往是沈腾和岳云鹏一个剧情需要的表情，就能逗观众发笑。 易烊千玺、张译、欧豪、余皑磊等一贯演正剧的演员，尽管在表演时没有为喜剧元素增加多少笑点，但其表演实力和风格，却为影片的历史传奇元素和悬疑元素增加了质感和看点，对影片能成功混搭悬疑、历史和喜剧元素起到了同样重要的作用。 张艺谋导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感慨地说：“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几位演员，我要拍这样一个风格杂糅的作品是难以实现的。喜剧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演出来的。” 此外，片中每次转换场景，导演使用了喧闹的民间戏曲音乐作为串场音乐，也平添了影片的喜剧氛围和诡异气氛。尽管笔者觉得有些过于突兀和吵闹，但不失为一种张艺谋式的创新和令观众醒脑提神的手段。 《满江红》中的诸多笑点，既调剂着影片悬疑紧张的气氛，也增加了影片的娱乐性和观赏性，使得该片更符合春节欢乐观影的气氛。 内涵：浓厚的爱国情怀 《满江红》不仅是一部观赏性很强的悬疑喜剧片，也是一部有着浓厚爱国主义情怀的感人作品。岳飞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在片中出现，但其爱国精神却无处不在，随着影片结尾谜底的揭开和全体官兵朗诵《满江红》，深深地感动了观众。 这个慷慨激昂、激情澎湃的结尾，这个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的结尾，这个小人物用生命拯救历史记忆（岳飞遗言）的结尾，在很大程度上升华了影片的主题，丰富了影片的内涵，使得《满江红》从纯粹的商业类型片中脱颖而出，有了几分厚重的意味。 这就是张艺谋与众不同且令人佩服的地方。《满江红》不是张艺谋最优秀的电影，但是截至目前是他票房最高的电影，也是他最受普通观众喜爱的电影之一。中国电影需要更多的张艺谋。 （本文转载自1905电影网，作者系中国电影评论学会秘书长、《影视风向标》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