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杨健/仰卧撑足球
花甲之年后首个生日前10天，穆里尼奥收到了最扎心的生日礼物。
1月16日晚，罗马俱乐部官方宣布，主帅穆里尼奥即刻离任，结束两年半执教——“穆三年”的魔咒，不幸再度应验。
再见了，狂人。
蜗居“红狼”的两个半赛季，逐渐告别流量，埋头再度创业的“魔力鸟”，尽管用一座欧会杯冠军让自己完成了欧洲三大杯大满贯，但持续的不见起色，还是让美国资方挥起了屠刀。
离开皇马帅位后，求职之路跌跌撞撞的穆帅，从曼联到热刺再到罗马，行情一路看跌。得意时曾放言“60岁后才考虑当国家队主帅”的他，真到了要告别理想、屈就现实的这一天？
魔力不复，只剩心魔
2021年夏天接手罗马时，穆里尼奥仍延续着走到哪里哪里亮的传统，球队在人员短缺、伤病频仍的情况下，仍艰难地保持在欧战区。
而在欧会杯历尽千辛万苦加冕时，早已看惯人情冷暖的葡萄牙人，也为这一路的艰辛破了防——半决赛淘汰莱斯特城之后，激动的“狂人”泪洒当场，而整个奥林匹克球场，则以持续不断地掌声回应。
但是，这几乎是穆帅罗马生涯仅有的温存。
身为罗马队史第60任主帅，在“永恒之城”迎来60大寿的穆里尼奥，其实一直过得都挺糟心：过去两季，罗马都只拿到意甲第6，看似并未掉队，实则分别落后榜首23分和27分，早已不是意甲第一阵营，更被死对头拉齐奥持续身前领跑。
而自上赛季欧联杯决赛失利后，穆里尼奥唯一能重返欧冠的“捷径”也被堵死，资方实则早已动了杀心。
本赛季，罗马的表现更是一溃千里——意甲前20轮，罗马8胜5平7负积29分仅列积分榜第9位。而在过去的5场各项赛事中，该队更是1平3负仅1胜，其中包括一波四处送温暖的客场三连败。
仅差4场就能达成执教罗马百场，穆里尼奥有理由感到遗憾，但俱乐部对他的执教表现显然更头大。
第五次晋级欧战决赛，穆里尼奥喜极而泣。
在三分制时代执教罗马至少50场联赛的主帅中，穆里尼奥战绩为44胜23平29负，场均获得1.61分，是1994年至今的最低，连被穆里尼奥一直看不起的“补锅匠”拉涅利，都遥遥领先。
与此同时，仍然热衷和裁判斗嘴的葡萄牙人，上赛季3次被请上看台，而在新年后首战，他又因激烈抗议裁判被罚下……
换言之，穆里尼奥是在“球监”里，听到了自己下课的消息。对于本赛季多次缺席新闻发布会，以沉默对抗争议判罚的“狂人”而言，这是一出无声的黑色幽默。
穆里尼奥已经和意甲裁判彻底决裂。
穆三年，老问题
最近4段教练生涯，穆里尼奥都以半途下课惨淡谢幕，江郎才尽也好，所托非人也罢，对于任何教练，这显然都不是值得怀念的履历。
在整体环境低迷的意甲，激进经营者永远是异类，低进高出才是王道。但穆里尼奥赖以起家的老一套，无非是防守端筑起铁壁铜墙，进攻端全靠巨星个人输出解决战斗。
然而，眼下的罗马，最缺的就是球星。若不是趁迪巴拉和尤文反目成功截胡，球队原本就惨淡经营的进攻端，将更不堪入目。
但多伤的阿根廷人，早就度过了巅峰期，只是偶露峥嵘，鲜少健康地打满一季。
至于卢卡库，更是看上去很唬人，倘若“魔兽”油箱里还有存量，岂会被国米和尤文双双拒绝？
穆里尼奥麾下的卢卡库（左），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沙特联赛在全世界挥舞支票本时，终于看到“套现”机会的罗马投资方，没等穆帅同意就忙不迭地出售了防线核心伊瓦涅斯，而若不是穆里尼奥介入，合同即将到期的斯莫林也会被放走……
这个夏天，罗马仅仅花了930万欧元引援，卖出了整整10人，套利7300万欧元。一句话，高层压根就没有长线经营的打算，他们比擅长速成的穆里尼奥更急不可待。
这样一套五湖四海、心思各异的混搭阵容，在意甲能打出战斗力，才是怪事。而在大牌们有名无实的同时，头两年还能团结在穆帅周围的己方阵营，也不断分化分裂。
被穆里尼奥提携的小将吉安等人，都在短暂闪光后因不适合战术要求，要么离队要么被束之高阁。而曾经支持穆帅的球迷，也在连败之下失去了耐心……
下一站，去沙特？
“穆里尼奥应该来曼联当体育总监，或者来切尔西当教练。”
“波切蒂诺，现在你还敢继续胡闹吗？”
就在穆里尼奥下课后不久，社交媒体上就有人发表了如此评论。而与此同时，罗马已经着手召回名宿德罗西，接手困局中的母队。
诚然，穆里尼奥本人从不介意吃回头草，但他和豪门的距离，早已越来越远。
在眼球经济当道的足坛，穆里尼奥摆大巴、伺机反击偷鸡的踢法，不但被同行诟病“反足球”，也注定在更多层面没市场。
毕竟，这一简单粗暴的踢法，要求球员们牺牲个人数据和表现，无条件为赢球服务，并对主帅高度服从，甚至唯命是从。
遗憾的是，主帅和球员鲜明不过的上下级关系，在最近10年早已变了味。更多时候，教练是需要卑躬屈膝的那一个——能和球员打成一片、能与高层谈笑风生，才是名帅的新标杆。
但穆里尼奥从不这么想，在“狂人”心中，管理层、技术层和球员之间，始终有着不可逾越的红线，而这种深入骨髓的阶层观念，才是他与当下的足球世界愈发脱节的根源所在。
穆里尼奥集齐欧洲三大杯。
当然，执教罗马时，穆里尼奥不拒绝和弟子们一起拍短视频，甚至还会主动给表现好的手下买电子产品和限量版球鞋，但这种“亲民”，实则违背了他的本心。
而罗马需要的，也不是一个个性十足的老派主帅，而是一个既能维持过渡期稳定，又能和高层一个鼻孔出气的传声筒。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曼联和热刺曾希望穆帅扮演的角色，然而穆里尼奥的傲骨，不允许。
考虑到2024年是货真价实的大赛年，主帅走马灯轮转只是时间问题，只要穆里尼奥自己愿意，绝不必为饭碗担忧——但问题是，谁能接受穆帅的我行我素？
或许，不差钱也不太考虑战绩的沙特，才是穆帅最理想的归宿。在今夏拒绝了利雅得胜利邀约之后，曾被“狂人”鄙夷的中东联赛，或许是他不得不考虑的去处。
毕竟，同样个性十足的曼奇尼，已经先行一步接手沙特队——站着挣钱，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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